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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(1 / 2)





  沈牡丹仪态端庄,面上的笑容十分得体,任谁瞧了也挑不出分毫的错来。即便现在见沙罗的使节大臣们,那笑也可以被解读为体贴、风度的笑,完全不损天朝大国的完美风范。

  沈贵妃对侄女的表现很是满意,自己的这个侄女自来同自己最像,但凡她吩咐过的事情,从无违拗。她微微抬眸朝坐在自己上首的老妇人瞧去,却见她正笑呵呵的吩咐身边宫女什么,不多时,只见数十名来小太监端着吃食等物朝人群方向走去,并将托盘中的点心果品等撒向众人,得了赏赐的人们纷纷朝看台方向施礼谢恩,再瞧太后面上喜得什么似的,竟然连声说:“太少,太少,再多送些去。给东芳那丫头也送点,别显得咱们小气,赢了人家太多,面子上总得补全些。玦儿也定然是累了,先歇息一会再继续比吧,今儿日头可真毒。”

  沈贵妃见儿子在场上正威风无敌,风头正劲呢,恨不得立即将皇帝请来一同欣赏儿子的飒爽英姿,怎能就这样被打断了?她心头不乐,忙插言道:“妾虽浅薄,却也听说这球赛是有规矩的,上半程多少时间,下半程多少时间,那都是有定数的。若现在打断了,这知道是明白太后的一片苦心,不忍心让他们外族人太没面子;可对方也不知会不会领情,万一被他们误解了咱们有违规矩,再反咬一口,嚷嚷说咱们不守规矩,那岂不是辜负了太后的一片心意?”

  太后想了想,一摆手,道:“那算了吧。”

  沈贵妃只得意了一瞬,下一刻眼角朝某个方向微微一挑,只见沈牡丹已经凑到了太后身边,悄声说了些什么,竟瞧见太后的脸上缓缓绽放了一个笑,随着那笑容的逐渐扩大,她甚至拉起了沈牡丹的手,赞道:“真是个贴心的孩子,我瞧着这孩子比贵妃还好呢。”

  沈贵妃在宫中这些年,听个音儿便知道对方的心思,便假作西子捧心状,道:“太后这是瞧不上妾了,竟捧这个小丫头打妾的脸,妾可要伤心了。”

  太后哈哈大笑道:“我夸她还不是同夸你一样!你们一对姑侄,俱是花一样的容貌,出落得美人模样,更显得我年老了。”

  “太后怎会老呢?”沈贵妃、沈牡丹同宫女、太监们当即异口同声的否定起来,俏皮话说了一箩筐,连捧带夸,直把太后逗得前仰后合,忘记前言方才罢。

  沈牡丹暗暗打量着沈贵妃,心中轻叹,人都说她这个姑母把持后宫,形同副后;背后的沈家把持朝政,权势熏天。其实上有皇帝、太后,虽说现时给沈家些脸面,甚至看在三皇子的面上捧着沈家,可能捧就能摔,谁知今后如何呢?终究是虚浮浮漂在空中之楼阁,越是如此,倒越叫人不安呢。

  她不是没有试探过姑母的意思,但是人在春风得意之际,恐怕也难看清;况且皇帝对待姑母实在是极为优容,她甚至瞧见过姑母当面冷嘲皇帝,当时吓得她差点瘫软在地。谁知皇帝竟然也不恼,仍旧笑呵呵的同姑母说话。她这边几乎吓破了胆子,可姑母身边的宫人却似早已习以为常,当着她的面得意的说:“这算什么?陛下同咱们娘娘伉俪情深,不过玩闹而已,今后小姐见得多也就习惯了。”

  她至今犹未习惯。

  回去后悄悄同父亲提起此事,父亲仅仅是沉吟了片刻,说娘娘自有定夺。沈家也因此收敛了几日,其后依然照旧如常。

  后来她想想也是,既然一切荣华皆是皇帝赐予,他们沈家莫非还敢抗旨不遵不成?

  只有三皇子登机,沈家方可永葆无虞。

  她正想着,只听台下轰然一阵大乱,似乎有人坠下了马去。沈贵妃眉毛一挑,急急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
  一旁的随侍太监刚要出去问,迎面却只见一名蓝衣小太监一手提着衣摆,一手扶着帽子,满头是汗的急窜到他跟前,差点撞了个满怀。随侍太监吓了一跳,张口待要斥他无理,那小太监似没瞧见他一般,扑至沈贵妃面前,哭丧着脸细声道:“禀太后贵妃,大事不好了。”

  太后和沈贵妃皆被唬了一跳,忙问怎么了。沈贵妃的心似被锥之扎了一下,仿佛感应到了什么,死盯着小太监道:“三皇子,是不是三皇子……”

  “是三殿下……他……坠马了……”

  ☆、第81章

  “三皇子坠马,至今昏迷不醒”的消息仿佛闪电一般传遍了整个皇宫,到处是御林军,到处是惶惑,到处是流言。在所有的流言中,有一条甚为离奇。

  “说是报应才至如此的。”

  “此话怎讲?”

  王嬛君不解的望着一脸八卦表情的师灵芸问道。

  “都说是贵妃娘娘当年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,如今报应在了三皇子身上。”师灵芸也是同样的一脸不解。“我也是偶然听宫人们说的,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不好的事情。”

  皇宫中的许多事情对她们来说都过于深奥,本来从锦绣繁荣、无比优渥的闺阁中,冷不丁的被人挪动到荆棘遍地的雕梁大厦就够人适应一阵的了,谁曾想会出这样的大事。皇帝膝下成年的子嗣本就稀少,跟别提朝中呼声最高,最有可能登上大位的那个。

  一时间,整个皇宫都人心惶惶,唯恐此事会牵连到自己。另一方面,也冒出了许多不着边际的猜测,也不知哪个是真,哪个是假。

  妙懿倒了两盏茶,分别递给王、师二人,笑道:“来我这里也没有好茶招待,实在过意不去。等咱们熬过这个月,出去了,定要去我那里坐坐,我调制枫露茶给你们品尝。再配上新蒸的栗子糕、枣泥糕,最是香甜可口不过了。”

  师灵芸接过茶,见她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,遂笑道:“你倒是悠闲。现下整个皇宫都鸡飞狗跳的,就只你还有心情熏香烹茶。你就对这件事一点好奇都没有?”

  王嬛君也笑了,瞅了一眼师灵芸,又转脸对妙懿道:“若我是你,也松了一口气。前面不论曾发生过什么,这事一出,就全都遮过去了。”三皇子性子风流且位高权重,不论看中哪个女子,就算身份再高,将来最多也不过是收一房侧妃罢了。如今人已经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,自然也不会再打妙懿的主意,她也算借此逃过了一劫。

  妙懿微微叹了口气,道:“还剩下几日的功夫就能从这天下最大的是非之地出去了,我可是日日都盼着呢。”

  度日如年便是如此吧。

  也是因祸得福,三皇子受了伤,宫中的一切宴请歌舞全部取消,入宫的女孩们除了每日照常听几个时辰的规矩礼仪外,再无其他事情可做。受此事影响,连逛花园的人都少了许多,园子里的花都有些打蔫了。

  平日最积极的郑端琳成日唉声叹气的,一会哭着说要超经书为三皇子祈福,一会又四处的求方子,甚至亲自跑去求沈牡丹带她去瞧三皇子的病,谁知却被沈牡丹冷着脸回绝了,弄得灰头土脸,一时间沦为众人口内的笑柄。

  妙懿听着师灵芸同王嬛君讨论着三皇子、沈贵妃等事,却总也无法集中精神去听。她的思绪总是飘回那日的马场。

  银盔银甲的少年骑士,纵马驰骋狂奔在蓝天之下,拼杀博弈,无所不能。那双灵活有力的手臂曾救过自己,甚至抱起过自己……看他潇洒的挥舞着月杖,果断决绝的击球,策马在凶狠粗壮的蛮夷对手们中间左躲右闪,灵活穿梭,避过一个又一个危险……她看得心脏狂跳,不忍再看,却又舍不得不看。

  某一次,对方数个人一同围攻他,他的身子被撞下了马去,只剩一条腿还挂在马镫上。幸亏他反应敏捷,手臂在触地的瞬间又猛的翻回了马背,十分凶险。当同伴上前询问他时,他却只是摇了摇头,伸手拾起跌落在地上的头盔,随意的戴回了头上,策马小跑到三皇子身边。只见三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,同他说了些什么,萧明钰只是点头,眼睛却朝四下里环顾,似在寻找下一轮攻击的机会,又似在找寻着什么人……

  阳光有些晃眼,她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看,一眨不眨。原来她没曾留意过,其实他的下颌也是尖翘的,只是比女子的下巴多了一些刚硬感。他的皮肤也很白皙,硬挺的眉,细长深邃的眼,深情坚毅而专注,仿佛不顾性命似的将三皇子挡在身后……

  ……本来她也很难相信,像他这般潇洒随性的人竟然有一日会选择效忠某人。其实她也并不是很了解他。是了,他家里如今那样的情况,打算寻一个靠山也是有的。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也未可知。

  他并非孤身一人,在他的身后,是整个旧皇族,虽早已破败不堪,摇摇欲坠,却依旧重得令人难以喘过气来。

  檀郎貌美,却并非她的良配。

  正踟蹰间,只见一个小太监迎面走来,见了妙懿,先拈了一个兰花指,架势十足的捏着嗓子说道:“你就是唐女史?”

  妙懿点头:“不知公公有何吩咐?”

  她记得似乎在三皇子身边见过这人,因为他眼睛格外的向外突出着,冷不丁一看有些像□□,令人印象颇深。

  突眼太监扬脸道:“三殿下发话,请唐女史同杂家走一趟,殿下要见您。”

  妙懿扭头看了赛场一眼,见球赛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,场中间的骄阳下,一身华贵精致的金黄色的盔甲刺得人眼都睁不开。

  她转回脸来:“三殿下恐怕没空见臣女。”

  “殿下为姑娘准备了衣妆首饰,梳妆打扮总还需要些时间。”

  如此轻薄的言语终于引得妙懿大怒,心说是可忍孰不可忍,这实在是欺人太甚!她好歹也是当朝将军的女儿,竟然被一个皇子的仆从随意折辱。若此事传出,她活还是不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