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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(1 / 2)





  还有,明日真的就只是去上香吗?

  她思前想后,总觉得一切不可能毫无联系,却又想不通究竟有什么联系。

  次日早起去见梁氏,果然发现屋里坐着一个老妇人,身穿暗红衫裙,穿金戴银,鬓边还簪着一朵红绒花,见她进来,忙站起身朝她福了一下,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。“小姐大安。”

  妙懿有些莫名其妙,却听梁氏说道:“你这孩子,穿得也太素净了些。夏荷、冬笋,你们俩陪着侄小姐回去换一身衣裳再来。”

  妙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,今日她特意挑了一身簇新的月白袄裙,这是为了出门特意做的,只在襟口和袖口处饰有花纹,衣料的质地在京中也算是中上等的,首饰是水头很足的整套碧玉,整体看下来,朴素大方却又不失庄重,很符合她现在的心态和身份。除了喜庆一点的场合不得不打扮得鲜艳一些外,至少穿这身出门会客完全没有问题。

  可梁氏的话她不能不听。

  她觑了那老妇人一眼,满心疑虑的出了门。隔着半掩的窗棂,隐隐听到里面说“不十分打扮也是一等一的美人”,“太太真会调理人”等语,心头“突”的一跳。这时,春萝和夏荷也都跟了过来,笑着请她回去换衣服。妙懿和怀珠迅速对视了一眼,走着走着,怀珠忽然一拍脑门,懊恼的道:“糟了,我忘了小姐的珍珠粉用完了。”又对夏荷二人道:“求姐姐们先帮小姐换衣裳,我去二小姐那里借些脂粉,马上回去。”

  妙懿把脸一沉,有些生气的斥责道:“怎的就这个节骨眼上没粉擦了?早干什么去了。看来是我把你给惯坏了,懒成了这幅样子。”

  怀珠一缩脖子,低下头搓着衣角不敢言语。夏荷和冬笋忙劝道:“侄小姐别恼,先让她去吧,由我们来伺候小姐换衣。”

  妙懿不耐的一挥手,道:“行了,成日家忘东忘西的,这性子几时能改了,还不快去。”

  怀珠匆匆走了。

  腊梅见妙懿去而复返,有些吃惊。海棠却忙着招呼夏荷冬笋,听说要找衣裳更换,当即拉着腊梅开箱翻找。可直到帮妙懿换完了衣服,简单更改了一下发髻,怀珠也没回来。妙懿照着镜子轻拂鬓发,重新打开首饰匣子,取出一枚金累丝嵌宝石的凤头簪举在头上比了比,道:“这衣裳和首饰不搭,姑母瞧见了定然又要生气了。”

  腊梅提议道:“不如请夏荷姐姐和冬笋姐姐帮小姐挑一挑吧。”

  说着,又开了箱柜,将所有装首饰的匣子都翻找了出来,也不管是不是常用的。就这样比量了半天,一套一套的试戴,妙懿总是不太满意,不是俗气了,就是压得头疼,要不就是老气寒酸,最后终于挑好了一副,又说要掐新鲜的木芙蓉配才好,于是又遣了婆子去花房掐花,直到前面派人催了两趟才终于装扮完毕。

  妙懿还待拖延,这时候,怀珠终于回来了。

  “怎的去了这么久,难倒被什么人给绊住腿了?”妙懿板着脸问。

  “婢子不敢。”怀珠笑得有些苍白。她取出借来的粉盒,端在手中,匆匆给妙懿补了补妆,一下一下,随着呼吸,她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。妙懿微眯着眼,轻声嘟囔道:“你这丫头,粉可要端住了,再毛手毛脚的我可不饶你。”

  怀珠也是紧张,手一抖,粉盒一时没握住,猛的倾斜了一下,眼瞧着里面的珍珠粉就要撒在妙懿身上了。忽然从旁边伸过来两只手将她的手稳稳捧住,再瞧手的主人海棠从她手中接过了粉盒,笑吟吟的道:“我来帮怀珠姐姐拿着吧,免得姐姐分心,弄脏了小姐刚换上的裙子。”

  “多谢了。”怀珠面上笑着,暗中咬牙,心里恨不得撕了海棠,没想到她在关键时刻竟然使出了这样一手阴招来。

  四目相交,暗流涌动。

  “侄小姐,咱们该走了。”夏荷轻声催促道。

  “恐怕姑妈等急了,烦劳姐姐们先去前面回一声吧,我马上就来。”妙懿道。

  “也不差这一刻半刻了,我们就这里等着侄小姐吧。”夏荷冬笋端着笑立在门口,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。

  妙懿只得站起身,临走时吩咐海棠将鸟笼子收拾了,昨日有一只绿毛鹦鹉直打蔫,得送去花房让人去瞧瞧,回来之后再把花浇了,继续绣前日没绣完的里衣。又吩咐腊梅,记得开窗通气熏屋子,将她的书桌像往常那样整理一下,书架都归拢好,首饰匣子锁好收起,详详细细的交代了一遍方才离开。

  直到上了马车,妙懿才终于有机会和怀珠单独说上话。

  “你说吧。”

  怀珠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,怕被人外面的人听见,她压低了声音道:“小姐,这次咱们死活也不能去呀,这一去就是落入姑太太的圈套了。”

  她抖着嘴唇,几乎有些语无伦次的道:“姑太太……领小姐……这是去相看人家。”

  妙懿闻言,脑中“嗡”了一声,知道大事不妙。

  ☆、第24章 良太太终非良善人

  马车微微颠簸着,梁氏不喜欢坐马车,她这辈子的车都在她出嫁那年坐完了。从平郡府到天京,她从一个没落老族的闺秀一跃成了爵位显赫人家的三太太,人都说她的好命。从前她自己也这样觉得,至少在兄嫂面前,她是说一不二。这种感觉,她在张家却还未曾完全体验过。她心里清楚,每个人都清楚,除非老太太死了,这个家才能真正分开。还有她的亭哥儿,只有他长大了,娶了妻子,她成了婆婆,这辈子才算真正熬出头了。

  一想到兄长的来信,梁氏又盘算了起来。哥哥的主张是尽快给梁妙懿找个婆家嫁了,将她留在京里。京城这么多的好人家,她又有什么不乐意的?到时候任田氏再怎么折腾也起不了什么风浪。女儿已经嫁人,也不好再管娘家的事。再说千里迢迢的,到时候梁妙懿想管也没法管。至于嫁进什么样的人家,还要都仰仗梁氏挑选。陪嫁能有多少,还不是看嫁的是谁吗?五房现在没有男性长辈,自然全部由长房出面操持一切,给多少不都他说了算?剩下一介妇人和一个小孩子还不好处理吗。

  最终,梁大爷承诺将五房的田产分一半给她。

  这封信的到来,勾起了梁氏原本未熄灭的怒火。五房的人确实不安分,在家给哥哥添堵不说,到了伯爵府她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安生,勾引得佑哥儿为那小妮子倾心之后,又对人家不理不睬,她一片好心撮合二人还是看在亲戚的面子上,高抬她了,谁知最后不但没成,还被老太太明里暗里冷落了几日。既然老太太不愿意,这小妮子又不受自己控制,留着也没用,不如听了大哥的,白得一半田产留给亭哥儿也好。

  大哥的性子她是知道的,是绝对不敢糊弄她的。亭哥儿现在还小,将来能不能沾到伯爵府的光,能沾多少还很难说,比不上将田产握在手里来得实惠。等到他大些之后,三房有得是要用钱的地方。初一不用十五用,总归钱是个好东西。自从她主持中馈之后,也越来越明白了这个道理,巧妇难为无米之炊。她不贪已然是好的了,自己掏银子贴补公中的事她可不干。已故的大太太与她截然不同,不要利,只要名,最后将这条命也搭进去了。等将来继室进了门,谁还会记得她呢?

  傻,太傻。

  还有一点,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。

  她对这个侄女心存戒备。

  一个男子,想要晋身靠得是才华。而女子,靠得则是美貌。谁家的男孩子若生得聪明伶俐,就连父母都要更宠爱些;谁家的女孩子若天生美貌,便较那些貌不出众的同胞姐妹们还要被看重些。世人皆功利,连父母对待子女尚且如此,更遑论旁人。

  相反的,亦会因此让人产生戒心。

  梁妙懿来京城才不过几日的工夫,却已经吸引住了张家大公子的目光。现在她又和将军府的大小姐成了手帕交,谁知道今后还会有什么样的际遇。要知道,这位将军小姐可还有一位兄长呢!京城就是这点不好,大户人家的小姐虽被看管得很严,但是该有的交际一样不少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,现在这样只会被耻笑这家的小姐都上不得台面,娶妻也不会娶这样的。就因为这个,京中的风流韵事也不少,只是最后多被一床锦被掩了,谁家的长辈都不会允许丑闻的出现。这里王孙公子遍地都是,纨绔不少,资质出众的更多,说不定哪一日就撞上了一个痴情种子……等她翅膀硬了,有了靠山,那就更难办了。

  干脆一不做,二不休。

  刚看完信,她就拿定了主意,找人寻了户差不多的人家,定下今天这个黄道吉日见面相看。收拾一个毫无背景的小丫头又有什么难的?她保证,这家人这辈子都发迹不了,不过也不会太潦倒,她好歹会看在亲戚的面子上多接济些。等侄女生下了孩子,可还要靠着她这个做姑母的照应呢。在这样的人家稀里糊涂过一辈子,也算是件好事吧,只要她听话,不乱插手娘家的事,自己也不会亏待了她去。等今日见面定下来后,就立刻为她准备出嫁事宜,到时候从伯爵府风风光光的出嫁,在夫家也有面子。只是不知等田氏收到消息的时候会是何种嘴脸。

  她笑着叹了口气,也是这个侄女命不好,若是生在大房,她倒是能为她求个更好的前程。她这样想着,闭目养起神来。秋桂打开披风,轻手轻脚的为三太太披上,春萝帮着系好了带子,整个过程一声大气也不敢出,就怕扰了主人休息。

  同一时间,另一辆车上的两主仆满脸肃然。

  她们正面临着到今时今日为止,最艰难的情况。一婚一嫁,好比二次投胎;做人做鬼,仅此一次机会。

  怀珠借口去二小姐处借胭脂,她先绕了一圈,避开人的眼目,却回头跑去下人房找白琼玉。她有些慌乱,可也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了,大房的消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打探,只能靠着不断接触几个在外边伺候的小丫头寻得消息。其中就数白琼玉的身份最为特别,也同她们最亲近。琼玉的兄嫂都是三太太的心腹,很多事不会避着她;而她和兄嫂的感情却一直不好。有时候找不到旁人,就私底下找她诉苦,她也一直不厌其烦的开导她。所以在关键时刻,也只有这一条线索可以指望了。